休一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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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生花

脆皮

设定无具体背景

心想事成的孩子爱上了女巫。

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她冲出门去寻找自己走丢的猫。找到时发现那猫在一红发女孩的脚边转悠,身上丝毫没有雨的痕迹。

孩子认识红发女孩,她是镇里唯一的女巫。可能正是因为这迷离的身份,她的四周没有雨——只有她四周没有。女巫看到她,抬抬下巴让猫到那孩子的伞下去,自己回过头,走了。

她离开的那块地方立刻被雨水覆盖。

女巫在第二天便收到了来自孩子的告白,那孩子的口齿绝称不上伶俐,告白方式也很老套——比如从身后突然拿出一大捧花,说谢谢她救了自己的猫,猫很喜欢她,想天天见她。

女巫眯起眼,说自己不喜欢这些花,也不喜欢那猫,更不喜欢你,所以把花留着,给自己欣赏去吧。

孩子像没听到后两句话一般,睁着圆圆的杏仁眼问她,那你喜欢什么花?

女巫想了会,说了一个在她的季节从未开过的花种。

孩子像得到了有意义的回复一般,笑得很开心。

雨夜后的第三天,女巫在阁楼上打开窗户,她的楼下开满了那被自己点名的,未曾在这儿出现过的花。

听说,心想事成的孩子在她紧闭的木屋下许了三小时愿,那三小时的祈祷足以让冰雪消融,草长莺飞,足以让一切死灰复燃。

孩子的猫可以每天见到女巫了,它高兴得每天多吃了两顿。

它跟在孩子旁,待孩子去给女巫送花时,趁机蹭蹭那漂亮女巫的小腿,一套撒娇机制特别齐全,不容人拒绝。

的确是不容拒绝——女巫只好每天都见一次阳光,去收那每天都开得神采奕奕的,放在阴暗湿冷的房间里也不会失色的花,去接受小猫笨拙又真挚的示好。

不知这孩子许了多少次愿,让前几百年间都只能留在梦中的花突然真实可见。女巫将一大把薄荷绿好好地捧在手里,可她依旧把好看的眉毛垂下去,依旧对孩子,对猫,对那永生不死的花摇头,说不喜欢。

孩子没有气馁,甚至连失落都遥不可见,依旧日复一日地坚持着。

她五时起床,到最老的井眼打水,烧开,将鱼肠烫了之后切片喂猫;六时出门,收集更知鸟留在枝头的羽毛,收集翡翠湖边最圆的鹅卵石,敲响神婆的门口讨要陈年蜡油,一切准备就绪,七时许愿,让面前的空地开出薄荷绿的花来。

八时,换好衣服,带猫和花前往女巫的木屋,敲门。

每日一样,乐此不疲。

她的邻居说她固执得可怕,说她被女巫下了爱情的迷药,才倍受冷落还坚持着无用的告白。

孩子抱起弓着身子的猫,轻轻一笑。

那些人哪里知道,女巫每次收到自己礼物时,眼睛里闪着多美的光。

过去女巫家白日门窗大多紧闭,她只在夜晚出行,去采摘午夜才冒出头的银色蘑菇,人们都说那蘑菇的汁液剧毒无比,女巫将它熬剩的汤汁倒在自己楼阁的四周,那儿才寸草不生。

她的存在一直为人诟病,被视为留在夜晚的魔鬼,作为父母教育小孩时提到的威胁。

可某一日,外出赶集的人们意外发现,那森林深处的木屋,处处窗户大敞,周围不再荒芜,而是被被同种颜色的花紧紧拥抱。

女巫看着满屋子的花,最终还是妥协地将自己放在光底下,即使那些花儿是为自己而生,没有太阳也不会枯萎,可它们身上的颜色仅有在阳光下显现,才最美 。

和那孩子的眼睛一样。

女巫打开了窗,将床帘卷起来扔到一边,留开了门,仅用一条没搭紧的细链拴着——孩子和她的猫用第一百束永生花得到了进屋的权力。女巫家的木梯盘旋着往上,扶手旁安着崭新的架台,每一个架台上都是自己送来的花。

阳光照进来,这儿根本不像一个魔鬼的隐身处,而是人间从未出现的仙境。

孩子问阁楼上的女巫,辰砂,你喜不喜欢这些花?

女巫愣了一下,头摇得很坚定 。

不喜欢,她说。

电闪雷鸣,大雨已经下了三天。

这雨下得太突然,出去捡鹅卵石的孩子被淋湿了一身。那日,神婆也不知原因地外出,引子不足,孩子无法许愿,只能看着空空的泥土地发呆。

整整三天,女巫都没收到花。

那一屋子的薄荷绿在阴影下仿若失了神,它们跟着漏进来的风一同颤抖,划出刺耳的摩挲声。

女巫关上了窗户,将床帘重新拉起。

四天,五天,一周。接连不断的雨水将人们的喜悦浇灭,让一年的收成付之一炬,河堤逐渐没入水下,在泥沙中摇摇欲坠。涌起来的洪水冲垮了村镇的脊梁,腐蚀了生活。人们开始着急,领头的开始发号施令,被阻挡的物资苟延残喘地吊着生命,他们崩溃,呼喊,累了,就颓着,像一具具尸体般惨淡无色。

一片混乱中,不知谁把矛头指向了森林深处的小屋。那儿的女巫镇守着一方平和——相对的平和,因为那儿从不下雨,只有飓风将周围的花儿们吹得七零八落。

他们说,是女魔鬼对镇上的人民散发了诅咒,是她用那毒汁和自己的美貌诱惑了造物主,得到了自然的恐怖力量,试图将一切掩埋,倾覆,破坏,借此来取悦她无恶不作的撒旦。

无可寄托的人们在绝望中激愤起来,他们对天辱骂口中那作恶多端的女巫,将她的画像浸泡在最污浊的水里。他们甚至闯进了女巫的森林,将满地的花连根拔起,焚烧。

最后一把火烧在了木屋脚下,女巫抱着留下来的一束花跳出阁楼,辗转避开了疯狂的人群,朝着月亮的方向跑去。

她跑着跑着就掉下了眼泪,眼泪落在手中的花上,永生的蓦地枯萎了一片。女巫的心被狠狠揪住了,她拼命地擦干眼睛,可手一覆上就带出大颗大颗的泪珠,她再也无法抑制,跪在地上啜泣,面前的花已俨然一团脆弱的灰烬。

她突然察觉,一只毛茸茸的家伙靠着自己的脚踝。

抬起头,心想事成的孩子向她伸出手。

“花枯了。”女巫说。

“没关系。”

“花枯了。”女巫带着哭腔甩开她的手。

“我还在呢。”

孩子蹲下来,抱住了女巫。

孩子带着女巫逃走了。

她们逃离了森林,逃离了洪水,远离了那个充满绝望的小镇。

她们安全地坐上进城的马车,在车上,孩子递给女巫一株新的永生花。

“我还许了愿,希望镇里的人平安。”孩子说。

“嗯。”

女巫透过马车后边的窗户,看山川盘旋曲折,那山川的尽头,是一片狼藉的森林。

“我也希望。”

她眼神深邃,语气轻描淡写。

灾难结束后,国内的人举行了大型追悼会。人们都在议论,山区一座人口不少的小镇,在这场洪水中竟无人生还。

这消息传到了女巫耳中,她一阵晕眩,痛苦地把自己蜷了起来。

猫在舔她的手心。

孩子和女巫在城市的角落找到一家废弃药店,药店也是木头房子,盘旋木楼梯,窗户很多,阳光可以自由地光顾这里。

她们将房子打扫了一下,住了进去。

不知孩子许了多少愿,用了多少在灾难时趁乱拿出的神婆蜡油,才让自己在几天内卖出了数量惊人的花,她把换来的钱给小屋和她们二人买了生活用品,还给猫买了三个月的鱼肠。

猫高兴得在两人腿间钻来钻去。

孩子花了半个月,将一楼打造成了小型花店。女巫在木板上作画,用简单的几色颜料把小猫画得栩栩如生,衬得店面十分可爱。花店开张那天孩子又跪在店门前许了愿,女巫站在一旁看她那毫不遮掩的仪式,笑了。

店面果然生意兴隆,猫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打哈欠,给路过的人随意揉搓。聪明的女巫担起了每日账单的统算,善谈的孩子主持着门面。这儿水土比那森林好太多,曾经许愿才能得到的花,在这片地方轻轻一落土就能绽放。

女巫每日都会去采,把枝条修剪好,泡水,放在床头的玻璃瓶中。

它们是自然的女儿,会随着大地的变迁枯萎而去。女巫将蔫掉的花好好埋起来,换了一批又一批,唯一一束不枯萎的花便是孩子送给她的,它是特殊的存在,陪伴着自己的姐妹挑战自然法则。

它永远都如此令人着迷。

孩子闭店上楼,见到那女巫放下了羽毛笔,端详着唯一的永生花,便问她,你喜欢吗?

女巫说,不喜欢。

两人对视,或许是近来太过劳累,曾经从未出现过的失落在孩子眼中一闪而过。

女巫把脸埋进膝盖里,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,说了声对不起。

孩子突然开始失眠了,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。第二天还要打理店面,为了生计必须得强作精神,孩子没在店面里面犯什么错误,可看着她一点点阴郁下去,女巫锁紧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。

她半夜醒来,发现那孩子正看着自己。

这孩子长大后成熟了很多,持家称面,任劳任怨,婴儿肥退下后的脸棱角分明,她眼神变坚定了,可看着自己时却柔情得能泛出水。

女巫几乎忘了她脆弱时的模样。

那天晚上她直起身,将早已高过自己的孩子拥进怀里。孩子的眼泪下得无声无息,若不是她肩膀的剧烈颤抖暴露了情绪,女巫甚至觉得自己在抱一块有温度的木头。

孩子说,我好爱你。

女巫抚摸她的头发,说嗯。

哭后的孩子终于睡过去,女巫湿了毛巾,帮她擦赶紧脸上的泪痕,用拇指轻轻划过孩子的面颊。

她不知孩子发生了什么。第二天醒来时孩子早已下楼开了店门,络绎不绝的人们将她埋没,她的笑脸和语气一如往常,应付如流,没有丝毫悲伤的痕迹。

闭店,进餐,散步,谈心,直到一天结束,她们熄了灯,孩子都没再提起那晚莫名的眼泪。

只是回归黑暗后,身旁那人辗转反侧,在狭小的床上,虽然她把动作尽力放轻放小,女巫依旧感受得到。

她能感受到的,还有孩子挥之不去的目光。

后来孩子出门进花,闭店一天。

女巫打扫了店面和二楼的住所,扫到床头附近,看到那猫站在凳子上,神色涣散。

她随着猫的方向望去。

扫帚落地,在阁楼中发出好大一声响——孩子送给她的永生花,花瓣正在泛黄,还卷起了边。

巨大的不安感涌上心头。

傍晚时孩子回来了,带着除了奔波一天的疲倦,完好无损。紧张了整日的女巫松了口气,可看着孩子的身影,仍有些心神不定。

她悬着心把花藏了起来,倒了热水,帮孩子敷了敷干燥的眼睛。孩子跟她说着今日出门遇到的事,稀松平常,安静得有些虚假。

她好久没有许愿了。

念头闪过,女巫拿起毛巾,像触了电一般。

孩子看进她混乱的眼。

孩子扶起身子来吻她,点过女巫的眼睛,鼻尖,嘴唇,脖颈,像猫一般亲昵地蹭着她的身体。女巫也小心翼翼地亲回去,见那人眼睛一暗,随即俯下身去,解开她的纽扣,耳鬓厮磨。

孩子问女巫,你爱我吗?

女巫有些意乱情迷地张嘴,又狠狠地咬紧嘴唇。

两百年前,女巫翻开了一本古籍。

上边说世间万物得必有失,造物主和恶魔必将势均力敌,相互制约,才能做到善恶平衡,阴阳互制。

她逐渐明白,自己初遇那心想事成的孩子时,为何心中如此动荡不安——她心想事成,必将用其他条件交换每份美好,在得到什么的同时也在失去,这是自然恒古不变的法则。

那本书不知成了哪儿的尘埃,但却牢牢地留在了女巫的记忆里。

女巫是被蜡油的腥味触醒的,她睁开眼,身旁空空,一旁的褥子还留着余温。可楼下不再有孩子早起劳作的声响,四周安静得可怕,可怕得她溢出一身冷汗,湿透了睡裙。

她翻下床,站稳。

地上有打翻了的蜡油瓶,和一朵薄荷绿的永生花。

这绝对不是孩子曾送给自己那术里边的任何一朵,它开得很大,片片花瓣都像精心雕刻的宝石,年轻,引人注目,仿若新生一般。

花旁有一张信纸,油墨未干,上边的字迹歪曲不清,短短几句话似乎耗尽了写信人所有的力气。

女巫把它拿起。

“我最后的愿望已经许下了——我将会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变成永生花。”

“任何事物都不会让我枯萎,你的眼泪也是。”

“但是,最好别哭。”

她留下的笔痕七零八碎,最后一句,是几乎不成型的“我爱你”

女巫攥着信纸,泣不成声。

她花了很久时间来观察,那孩子许下愿望时失去了什么,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。

现在,她终于知晓了答案。

原来孩子用以交换心愿,用以交换阳光赠与阴暗处的自己的,是她自己的寿命。她突兀地闯入自己的生活,闯进自己的阴影中,用生命换来的永生花一点一点,缝补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
她用最后的祈祷换来永生的权力,只是为了陪着自己,去度过那漫长而缄默的岁月。它接着她的泪水,干净得几近透明,躺在她手心里,永远都不会离去。

法斯,法斯。

女巫唤着那孩子的名字。

即使她现在说出那句无法开口的话,那孩子也不会再回复。

“东方的古国有一个孩子,诞生在很久以前,她出生时,古迹的清泉从地下涌起,滋养了一方人土。 ”

她受到了最真挚的祝福,人民的祈祷让她拥有了倾城的美貌,无人能及的智慧,和长生不老的体质。”

她拥有的一切都太过于完美,以致招来了魔鬼的嫉妒——她在受到最美好的祝福同时也遭受了最恶毒的诅咒:只要是她开口所想,开口所愿,开口所爱,现实都会以最残忍的结局回报她一切期许。”

“那她不是很可怜吗,姐姐?”小女孩听得聚精会神。

“是啊。”短发女人合起陈旧的书本。“更可怜的是,她爱上了一个很爱她的人。”

“很爱她的人,无论如何也无法听到爱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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